“我現在很幸福，對吧？”

跳舞機的燈光隨著動感的音樂閃爍，跟著節拍打動著跳躍的音符，掀起一陣接一陣的音浪。

顏昭溪跳了整整十首歌，外套脫了，毛衣脫了，只剩一件寬大的孔雀紋襯衫。她大汗淋漓地坐回娃娃機前，欣賞曲棠笨拙的抓娃娃技巧。

曲棠一看就是沒有碰過娃娃機的乖學生。纖長的手附在搖桿上左晃右晃，確定了正面的方位後，跑到櫥窗的側面再確認一次，才回前面來摁下抓取按鈕。

“你是抓娃娃還是做手工？”

顏昭溪忍不住吐槽。

曲棠這才發現她已經過來了，苦笑著搖了搖頭，“我實在不會。”

顏昭溪從桶裏拿出兩個游戲幣，熟練地拋向半空又接住，“我教你……”

音樂在游戲幣進肚之後響起，顏昭溪輕車駕熟地晃動搖桿，“雖然抓娃娃有概率和運氣的成分，但技術也很重要。”

她將夾子移到右側，瞄準坐立狀的史迪仔。

“很多人把方位看得很重要，忽視了一個特別關鍵的因素。”顏昭溪接著講解。

曲棠配合著問：“什麽因素？”

顏昭溪用食指的指甲輕輕敲了下紅色搖桿，“夾子的方向。”

她實戰解釋著，開始在一動搖桿時輕輕拍打，致使高懸的夾子旋轉方向，“這個夾子只有三只腳，每只腳都要卡到最好的位置，才容易把娃娃抓起來。就比如這個史迪仔，兩只耳朵做得很大，如果夾子剛好夾到耳朵上面，就很容易在起重的時候滑下去。而如果避開耳朵，三只腳都卡住它的頭，就容易很多。”

她拍下抓取按鈕，同時解釋：“當然了，這只是技巧，抓娃娃機自己也有概率設置的，並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。我這個辦法呢，一般五六次就可以成功一次，有時運氣好——”

她剛要解釋，有技巧不一定次次都中，被它瞄準的史迪仔就在鐵夾的抓取下成功夾起，並且落入娃娃出口。

“成，成功了？”她自己也不敢相信。

曲棠從機器下方掏出公仔，揶揄道：“顏老師，再教教我？”

於是，兩人放任偌大的游戲廳不管，單純對付這三排抓娃娃機了。隨著第六個公仔進賬，話匣子也打開了一些。

顏昭溪提到從前：“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，就會來這個游戲廳抓娃娃。老板都認識我了，每次都多給我幾個幣。

但是後來，他兒子得了心臟病，要動手術，他就把店賣了。雖然新老板也挺好，但我還是會想老老板。”

說到這裏，她問：“你說，是不是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是這樣，會為子女付出一切？”

提到家庭，曲棠便心疼一些：“父母付出的方式不一樣，但他們肯定都是愛孩子的。”

愛……

這個字好奢侈。

但顏昭溪居然認同，在控訴母親一點也不愛她之後。

苦澀的唇勾了勾，她坦言：“以前我媽不這樣。她也過得很辛苦，她追求愛情，但是婚姻一直不幸福。她送我去電競的青訓營，後來我退役，她又送我去跳舞。她說，女孩子要有一技之長。不管我做什麽職業，她都很開心。”

說著，眼神一點一點暗淡下去：“但是自從開始掙錢之後，她就變了，開始給劉傑買房子，問我拿錢，做投資，賺的錢都存到劉傑的賬戶裏。公^(*￣(oo)￣)^號|番|茄|仔|宅|宅|整理

有時候買禮物回去，劉傑不喜歡，擋著我的面扔掉，她也不怪他，反而罵我小氣。我才知道，在她心裏，女兒跟兒子一直都是不一樣的。”

抓娃娃的動作不知何時停了下來，纖細的手指搭在按鈕上一動沒動，好看的眼眸目光渙散，沒有焦距地盯著裝滿娃娃的櫥窗，嘴裏呢喃：

“曲棠，我現在很幸福，對吧？”

曲棠往前邁了一步，一雙頎長的倩影面朝娃娃機站著，燈光從前方投來，在背後看去，身影的邊緣鍍了一層瑩瑩的光輝，神聖極了。

“嗯，很幸福。”曲棠說。

顏昭溪仿佛被糖果哄好的小孩，側頭看向這人，看她柔和的面孔與堅毅的眼神，身子一傾，環住她的腰，悶在她肩膀，糯糯地說：

“她說，我如果不原諒我弟的話，我嫁不出去。你看，我現在還是結婚了，而且很幸福，對吧？”

曲棠一手摟住她的背，一手附在她後腦勺，一下一下地揉弄著她的頭發，“萬事有我。昭溪，以後我們都會很幸福。”

一雙倩影在燈下相擁，於地板剪刻出彼此依賴的剪影，宛如白色幕布上的皮影，邊緣清晰，輪廓明確，只有黑與白的色調看似單純樸素，但卻蘊含著超越千年的情感，勝過一切的充沛。

如果喜歡上一個人的標志是心動。那麽，愛上一個人的標志，大概是依賴。

回去是張曉曉來接的。

原因十分簡單：曲棠顧著哄顏昭溪開心，一塊在路邊攤喝了盅黑啤酒。

張曉曉把車開得十分平穩，曲棠在副駕駛坐著，面朝外靜靜地欣賞夜景。

後座，顏昭溪躺在十幾個布娃娃中間呼呼大睡，性感的唇時不時咂摸兩下，隨手抓住一只娃娃蹭一蹭，覆又接著睡去。恬靜極了。

張曉曉不得不感嘆：“曲老師，還是你有辦法。以前姐不高興，我跟宋怡都不知道怎麽辦。”

曲棠透過後視鏡，恰好看到顏昭溪嘟起的紅紅的唇，心頭柔軟，“昭溪很單純，只要陪著她就好了。”

張曉曉否認：“才不是呢，我跟宋怡陪她她只會嫌煩，還得是你。她可喜歡——”

說到一半，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，急中生智找補：“可喜歡抓娃娃了，今天抓了這麽多，她肯定高興好久。”

曲棠嗯了一聲，幽深的眸子看著窗外緩慢滑過的路燈，顯然在琢磨什麽。

張曉曉偷瞄一眼，隱約猜到，“那個，曲老師，劉傑的事，你們打算怎麽辦？”

每當提起這個不成器的弟弟，張曉曉的拳頭都要硬幾分。

曲棠已經做好了決定：“女方要五十萬補償金，劉傑明天來找我，我會打給阿姨，讓她幫忙轉交。”

張曉曉苦惱：“可劉傑惹麻煩又不是第一次了，要不咱們別管了。”

“但這件事，無論我們出再多錢，受傷害的還是那個女生。”

“那直接去找那女孩兒就好了。”

這更不可行——“不能讓他們知道昭溪跟劉傑是姐弟關系。否則一旦鬧大，後果不堪設想。”

圍繞在顏昭溪身上的莫須有標簽已經不少了，如果要因為弟弟的不務正業而背負罵名，那對她而言太過殘忍。

事實證明，曲棠的擔心不無道理。就在她們打款的兩天後，一條熱搜沖上了所有娛樂事件的榜首。

#顏昭溪弟弟渣男#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元旦快樂！祝大家2023的每一天都可以健康開心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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